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蓧自當銘記在心。”行蓧答道。

“恩,趁著沒人認出你來,別摘了帽子,趕緊去別處躲一躲吧。”小二望了望周圍,緩緩道,說完便揮了揮手,示意行蓧趕緊離去。

行蓧亦不多說,回到欄桿前,覆又望了客棧一眼,依然不見有人出來,只得皺了皺眉,便拉起荒雀,低聲道,“走。”

荒雀見了行蓧這般神情,心知方才小二定與他說了些什麽,也變不曾多問,只隨著他輾轉下樓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行要多看書,多充電_(:з」∠)_

☆、見風雲

行蓧帶著荒雀下樓,便一路繞遠,正走過巷子口,便見到迎面過來一隊披甲帶刀的侍衛,行蓧卻是步履從容,自往旁邊讓開,尋一茶鋪坐下,問小二要了壺茶。

待那一堆侍衛過去,行蓧輕輕啜了口茶。

“方才那小二都說了些什麽?”荒雀終於忍不住問道。

行蓧皺了皺眉,放下茶杯,三言兩語便將三寶堂滅門客棧發現屍體等等一並道了來,一旁荒雀卻是聽的目瞪口呆。

“滅門?沒這麽誇張吧……我們去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麽?”荒雀嘴都要合不上了。

“所以時間在我們離開之後。”行蓧淡淡道。

“可是看當時的情形,三寶堂的門禁挺森嚴啊。”荒雀嘟著嘴,說道。

“可是我們所知,就有兩撥人闖進去過。”行蓧淡淡道。

“誒?兩撥?哦對了,那個偷畫的神秘人。”荒雀點點頭道,“誒不對,哪還有一波是誰?”

行蓧皺著眉,不忘環顧四周一圈,見無旁人在場,那小二也早就去招呼別的客人了,這才沈聲道,“我們。”

“啊,對了……等等可是我們是無辜的啊。”荒雀蹙著眉,答道。

“可是我們都偷偷闖進去,”行蓧飲下一口茶,“防衛便算不得嚴密。”

“可是我們進去的時候,那些守衛倒是的確不賴啊。”荒雀道。

“因為我們去的時候,已經有人去過了。”行蓧淡淡道。

“那個神秘人?”荒雀道,“他倒是厲害啊,不光進去了,還偷了東西出來。”

“為了追他,十二個侍衛被引開了。”行蓧淡淡道。

“所以我們其實是趁虛而入。”荒雀道。

行蓧搖了搖頭,用食指和拇指扣住茶杯,緩緩的來回轉動,良久,方才擡起頭望著荒雀,沈聲道,“趁虛而入的,恐怕另有其人。”

“恩?”荒雀詫異了一聲。

“那天進過三寶堂的第三撥人。”行蓧旋轉著茶杯的手驀然一停,那杯中茶水卻在慣性下驀地往外蕩開,險些便要漫出茶杯邊緣了,卻方一觸到杯盞邊緣,便又落了回去,仿佛潮起潮落。

“你剛才不是說闖進去的只有兩撥麽?”荒雀問道。

“這一波,不是闖,恐怕是大搖大擺的走進去的。”行蓧淡淡道。

“誒……,等等,我明白了。”荒雀忽的一拍桌子,倒是把老遠處別桌的客人都嚇了一跳,荒雀趕緊回頭尷尬笑了笑,揮揮手表示沒事。

“行蓧大人的意思是,有人把那幾個追出來的侍衛殺掉,換上他們的衣服,趁夜便蒙混過關,進了三寶堂?”荒雀回過頭,繼續說道。

“恩。”行蓧點了點頭。

“可是這也太巧了吧,莫非那個偷畫的人其實跟他們是一夥兒的?”荒雀問道。

“有這種可能,但是暫時無法定論。”行蓧淡淡道。

“不過說起來,那幾個追出來的侍衛倒真是聽膿包的。”荒雀說著,倒是一臉嫌棄的樣子。

“安逸久了,人的筋骨會松脫的。”行蓧淡淡道。

“也是,想來威名所積,他們怎麽也想不到會有人敢對他們下手。”荒雀淡淡道。

行蓧聞言,只默默不語,然而心中卻依然有些不順,眉頭緊緊皺著,便是一刻也不曾松開。

荒雀見狀,心有所感,想來行蓧定然心中擔憂穆修大人一行,何況雖然自己不是兇手,但卻終究脫不了幹系,想來也不太好受,一時這般呆呆望著,卻也不知道說些什麽。

這般沈默良久,便是茶都要涼了。

荒雀時不時的啜一口,卻是不知不覺將一碗茶喝幹了,這才想起來開口問道,“行蓧大人,我們現在要怎麽辦呢?”

“你茶喝好了?”行蓧卻是淡淡答道。

“啊……”荒雀倒是一楞,看著空空的茶杯,輕輕一笑,“當然。”

“那就走吧。”行蓧淡淡道。

“誒?行蓧大人知道去哪裏的?”荒雀問道。

“去找一個人。”行蓧答道。

“你可忘了,那一天最早進過三寶堂的外人是誰?”行蓧淡淡答道。

“不是那個神秘人麽?”荒雀楞道。

行蓧卻是搖了搖頭,“若非貴客來訪,三寶堂又豈會這般松懈。”

“哦哦哦,你說說……館主!”荒雀眼神一亮,答道。

“恩。”行蓧說著,已然起身,喚了茶鋪小二一聲,掏出幾個銅板輕輕放到桌上,便與荒雀一道離去了。

……

……

顯然三寶堂的滅門慘案,讓著往日庸擾熱鬧的古鎮,蒙上了一層陰影,便是那風裏的黃沙,也割得人面上生疼。時不時便能看見身著鐵甲的戍兵列隊巡邏,也讓人不免有些緊張起來。路上行人,便是往日看來飛揚跋扈的劍俠刀客們,也收斂了許多,只從一旁垂著頭默默走過,便是茶館裏也少了很多嬉笑怒罵,更多了些低聲細語,議論紛紛,只是從那門前走過,你卻聽不清究竟在說些什麽。

便是行蓧,也聽不清。

但他也不需要聽清,行走在這條商路上,有些事情,他自然也是清楚不過了。

這景樓三公中,北城巫家門第森嚴,城府最深,最是難攀,加上一貫手段嚴厲,百姓們最是不敢招惹,而西城苗家軟弱中庸,行事最是拖沓遲緩,唯恐得罪了另外兩家。

三家之中,便唯有祝雷英堪稱一方豪俠,胸襟自是要比巫家的冷漠、苗家的懦弱勝上百倍,景樓百姓若有事,多半都指望了祝雷英,而祝雷英卻也大度,從來不會亂擺架子,故而也頗得民心。

至於三寶堂,原本不叫這個名字,同其他世家一般,只掛著祝府的匾額,卻在祝雷英壯年時,祝雷英卻大笑著宣稱有三寶落戶,被他改成了現在的三寶堂,要說這名字當時引來不少爭議,眾多公子大夫都勸說著名字太過俗氣,簡直就與市井之中一間藥鋪無二,實在有辱世家門風,然而祝雷英卻笑說,這般更近民風,甚而後來,祝雷英當真在門下開了一間藥房,藥價低廉,當真是造福了一地百姓,卻也頗見了祝雷英為人秉性。

這也難怪今日聞訊,幾乎東城民巷所有人都雲集客棧周圍,也可見其中一二。

然而這樣一個人,卻又如何招來殺身之禍呢。

行蓧一邊走,一邊想,一時間亦是毫無頭緒。於是帶著荒雀便一路沿著小巷轉來折去,亦是不知何去何從。

“行蓧大人,我們這是要往哪裏去。”倒是荒雀看出來行蓧其實心不在焉,開口問道。

“恩?”行蓧聞言,這在回過神來,停下腳步,四下打量一番,依舊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荒雀你游歷甚廣,對著萍生館主可有所有了解。”行蓧淡淡問道。

“中州時候那自然不是我能見到的,不過這流光城嘛自然也不太了解,不過既然身為館主,總還是有些派頭的,既然到了景樓,自然也需要有些檔次的客棧才會落腳。”荒雀答道。

“這倒是,”行蓧淡淡道,“不過要是這般茫然去找,卻也不是個辦法。”

“行蓧公子不妨說說,這景樓鎮出名的客棧有哪些。”荒雀倒是瞇眼一笑,說道。

“除了方才我們去過的望景樓,大一點的客棧還有聚賢居和福品樓。”行蓧答道。

荒雀聽聞,卻是吃吃一笑。倒是令行蓧有些措手不及,不知她突然笑些什麽。

“我只是突然發現,不管走到哪裏,客棧酒樓的名字都是大同小異甚至一模一樣。”荒雀笑道。

“客棧最重要的便是平安順達,這些名字也不過圖個彩頭吉利而已,難免落了俗套。”行蓧卻是不以為然,緩緩說著,卻又突然想起來什麽,繼續道,“不過說起來,這北邊一些還有一間,好像叫停風小築,原本是間客棧,不過好像早就關門大吉了。”

“誒?這名字倒真是不像客棧了。”荒雀聽到這名字,似乎也起了興趣。

“這些年也不知是何人經營,但是卻早已不納外客,倒是有些游歷四方的文人雅士路過,便慕名前往,倒也受得接待。”行蓧淡淡道。

“看來,這主人家要是品格太高,果然是開不了客棧的。”荒雀聞言,卻是笑的花枝亂顫。

行蓧聞言卻是微微搖了搖頭。

“行蓧大人莫要著急,我們不妨也充一回文人雅士,去拜訪一下這聽風小築。”荒雀笑道。

“是停風小築。”行蓧更正道,想來荒雀聽差了一字,“停止的停。”

“誒?”荒雀聞言,卻是眼神一亮,點點頭,“原來是個停風,恩,這樣倒是有趣多了,看來這主人果然值得我們拜訪一番。”

“恩?”行蓧望著荒雀,眉頭依然隱隱一個川字。

“與其這般茫然,不如尋一處走走看看,總比在這路上吹著風沙躲躲閃閃來的好。”荒雀眨著一雙如同小貓一般明亮動人的眼睛,行蓧便已知道,這建議是無法拒絕的了。

想來這話卻也有些道理,便隨了荒雀去。

見行蓧沒有回絕的意思,荒雀身子一轉,便緊緊站在行蓧旁邊,揮揮手道,“那還得請行蓧大人帶路了。”

行蓧搖搖頭,見荒雀如同一只小貓兒一般轉來轉去,不知為何,心中驀然感覺到一絲一絲的暖意,面上有些無奈的神情,腳下卻是沈穩矯健,直奔著那僻靜角落的小築尋去。

大漠飛沙,從來只有肅殺冷漠,寸草不生,若風不停,又如何能修得起玲瓏纖巧的小築來,這般想來,這停風小築卻又似乎真有那麽一點禪機。

作者有話要說:

☆、囚於籠

漆黑一片,暗無天日。

僅有的光明來自於芷際手指尖一點寸芒。二人轉折繞行,亦是不知過了幾個時辰,陰暗潮濕的地底,這般走得久了,堯華只覺得陣陣陰冷之氣直往身上逼來,不由打了個哆嗦。

越往裏走,便覺陰氣越重,便是外圍幹爽的地面,也漸漸濕潤起來,不時還能聽到滴水的聲音,而地上經年積下的塵土,也被那積水化成了一道一道的泥痕。教材過的時候,有些柔軟滑濘的感覺,更不如堅硬石板路給人的安心踏實之感。

……

……

然而遠遠的地方,在這地底迷宮的邊緣,卻又一處高臺,漆黑如墨的石板上,打磨得幹凈平整,除了當中一塊圓形,周遭皆刻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和符號,然而漆黑之中,這淺淺紋路,若換了別人,又有誰能夠留意得到呢。

然而盤膝坐在那唯一一塊沒有刻下記號的圓圈裏的老者,卻似乎全然不介意這般黑暗,老者裹著厚厚的長袍,盤膝坐在那僅有的一點地方,雙手擱在懷中,看起來一動不動,便如一尊石像。

漆黑的世界裏一方漆黑的石臺,漆黑的石臺上一尊漆黑的雕像。

然而那漆黑的雕像卻有一雙晶瑩剔透的眸子,像是蘊藏了千年的晶石。

那晶瑩的晶石裏,此刻隱隱透出一點淡淡的星光。

如同那夜幕盡頭,天光乍破時候,第一縷淡淡的光芒。

即便遠遠望去,微茫難求,然而老人,卻一直專註的望著。

這是他多少年來,第一次見到了光芒。

忽然間,老人不停在食指和拇指關節處點來點去的拇指停下來,拾起身邊一柄鐵錐,在石板外圍一處,又刻下一行,這次沒有文字,只有幾橫幾豎,鐵錐刻劃石面的聲音清脆鏗然,然而一入那無邊黑暗,便如泥流入海,再無回應。

只餘下那石板上銀鉤鐵畫一般的淺淺溝壑。

刻完這一行,老人放下鐵錐,松開手指,仿佛終於松了一口氣。

見老者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老人背後站立良久的男子,終於上前,放下了手中食盒。

也許等候的時間太久了,食盒打開的時候已經毫無熱氣,然而那老者卻是毫不介意,半轉過身子,便伸手拿來了食盒裏的飯菜,隨著老者手臂動作,聽得一陣嘩啦啦的聲音,卻是那老者右手手腕間連著一串冰冷的鐵鏈,鐵鏈皆是手指粗細的寒鐵所鑄,動起來嘩啦啦響成一片,那聲音,便如同那寒鐵一般,冰冷刺骨。

冰冷的飯菜,亦不知適合味道,然而老者卻是毫無猶豫,因為這樣的飯菜,早已習慣了。送飯的人從來只在一旁,待老者思考計算告一段落的時候才會上前,而那飯菜,往往早就冷了。

而飯菜冷了,送菜的人不會去加熱,老者也不會作這樣的要求,因為他的時間,似乎太過寶貴。

老者已經記不清在這黑暗中呆了多少年,因為只要自己醒著,他就會不停的計算。這巨大的古陣,對於別人也許只是一座迷宮,而對於老者而言,卻是一道謎題。

然而無論怎麽算,卻始終像是慢了一步。

隨著年月消逝,老人都要漸漸感覺到自己與這石臺融為一體了,那計算卻依然沒有盡頭,每一刻都會有無數種變化,無窮無盡。

老人握著竹筷的手飛快的點著,仿佛要快些吃完,免得耽誤了工作,然而竹筷往旁邊的菜盤裏伸過去以後,卻遲遲不見回來,老人在那菜碟裏翻撿一番,終於默默的停了下來,然而不過一兩秒的停頓,老者忽的一揮袖,嘩啦一聲,便連那菜碟一並甩下了石臺,不久便聽得瓷盤落水之聲。

“我說過,別給我拿魚來!”老者不知為何,竟然動怒了。

那身後站立的男子卻鎮定如常,眼前一切仿佛都已看慣了。男子冷冷一笑,“這般堅持又有何用,你可知這魚肉鮮嫩,天底下怕也獨一無二。”

“瀚海大漠之中,你以為我不知道這魚是哪裏來的麽,這等陰邪之物,休要糊弄老夫。”老者可謂是怒發沖冠。

“陰邪之物,你在此地已有年月,卻與這魚,又有何分別。”年輕男子冷笑道。

“快……快了。”老人聞言,卻忽然萎靡下來,言語間也失了氣勢。

“魚泅於水,鳥囚於籠,而人,也註定困於天地,你這般計算,又有何用。”男子言語冰冷,態度冷漠。

“不,不……”老人掙紮道,兩手向著無盡黑暗的更深處,胡亂揮打著,“你看不到那光麽……他們回來了!回來了!”

“那不過是兩個小屁孩兒,你以為他們能做什麽。”男子冷冷道。

“你可知尋常人要修行煉氣至凝虛化識,折幻為芒,須得多少歲月麽,可他們在流光城中,卻不過這般年紀,竟然拿指尖幻芒來當燈籠使喚,你可知換了江湖上,有多少人會氣得吐血麽?”老人擡手一指那法陣中間,言語激蕩,仿佛多年積憤,傾瀉而出。

“那又如何,你都已經太老了,在這陰寒之地呆了這麽久,你同那魚,又還有何分別。”男子說道。

“泅於水而不渡,囚於籠而不飛,困於天地而不得志。”成年男子說著,忽然哈哈大笑三聲,那餘音空空蕩蕩,卻毫無回響,那黑暗中的古陣,便如同吞噬一切的妖魔,便是回音也不能脫其魔掌。

“你笑什麽。”老者開口問道。

“笑你等愚昧,笑我輩癡狂……哈哈哈哈哈。”男子笑道,黑暗中看不清男子如何神色,然而那笑聲裏,那聲音撕裂蒼穹一般,卻是狂妄裏有竟又帶了些悲愴味道,老人聞之,也驀然不語。

片刻之後,老者卻也朗聲大笑了起來,一老一少相應而笑,在那陰森黑暗裏,仿佛人世以外的兩個瘋子。

“你又笑什麽。”男子問道。

“笑你永不見天日,永不見世人,便是笑,也只能在這古墓裏像個黃泉厲鬼一般笑。”老者答道。

“倒不如替你自己多笑兩聲吧,我終究有走出去的一天,你卻註定要老死這石臺上了。”男子冷冷一笑,忽的擡起一腳,將剩下的食盒飯菜,一並踹下了石臺。

“至少,我還能看到那光。”老人放下手,指節交錯放在懷中,靜靜望著那古陣中心若有若無的光芒,仿佛又化成了一尊石像。

男子卻不再理會老者看似癡傻的模樣,轉身便要離去。

在男子腳步聲將要消失的最後剎那,又稍稍停頓了片刻,陰森森的黑暗中,傳來老者的聲音。

“若這世上真有神的存在,那他們,便是最接近神的人了。”

“哦?”男子淡淡應了一聲,也不曾回頭,就這般離開了。

漆黑如同夜幕的石臺上,一旦只剩下一個人,也變與古墓沒有了分別,良久之後,又聽到鎖鏈嘩啦的聲音,聽到鐵錐劃過石板的聲音。

尖銳,冰冷,寂寞。

……

……

“媽呀我說……這還有完沒完。”堯華說著,已然彎著腰,雙手支在膝蓋上,垂著頭一點不想再走的意思了。

“恩……快了。”芷際手中依然托著那個圈圈點點的光球走在前面,全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我說這還有多久?”堯華靠著一邊墻壁,一邊揉著膝蓋一邊問道。

“快了。”芷際停下腳步,一邊打量著四周,左手托著的光球漩渦一般轉個不停,右手不停的屈動勾點。

“別逗了,這話你已經說了一百八十二遍了。”堯華甩甩頭,完全不滿意這答案。

“那是因為你問了一百八十三遍。”芷際淡淡道。

“為什麽還多一遍?”堯華倒是一楞,問道。

“因為當時我忙著,就沒理你。”芷際淡淡道。

“我去這你都記得。”堯華瞪了瞪眼睛,然而轉念覺得不對,“餵餵你能不能給個定數。”

“恩,快了。”芷際聞言,依舊是平靜如常。

“我真後悔當時一巴掌沒拍到你。”堯華說道。

“你後悔的事情不是從來都多了去了,城東柳家胭脂鋪的小姑娘約你去看新上演的戲本《邊謠》結果被無夜大人召回宮裏,那次終於看到西巷鐵匠鋪周年打折想拿下心儀已久的那柄寒鐵匕首結果發現被人搶先買走了,還有那次……”芷際一邊計算,一邊卻隨口似與堯華話著家常,面無表情一本正經的將堯華一串串的陳年舊事翻了出來,倒也當真有趣。

“夠了夠了……”堯華聽得這些,面上泛紅,牙都覺得酸了,連忙打斷了芷際,“你真的沒有吃錯藥麽……最近怎麽話都變多了。”

“讓一個話嘮閉嘴的方式,我一直以為只要不理他就行了,後來想到,也許比他更話癆就行了。”芷際說著,停下來望了堯華一眼,“而我也是剛剛註意到,其實一心二用,並不是一件太覆雜的事情。”

“好了好了,大人您就高擡貴手,給我個明數兒吧。”堯華說話的時候,依然垂頭喪氣。

“快了。”芷際淡淡道。

“……”堯華聞言,心都涼了,“你發誓?”

“你都不小了,還相信發誓這回事?”芷際淡淡道。

“你……”堯華垂頭支膝的姿勢中,忽然擡手舉起一根食指沖著芷際,手指輕顫,看來確實卯足了力氣。

“也行,我發誓。”芷際見狀淡淡道。

“但是你若在這般貼在墻上,連頭也不肯擡起來,我這誓言豈不是白立了。”芷際停頓了片刻,忽然一反掌,指尖的白色光芒瞬間湮滅無形,僵硬的左手終於放松,任其垂下去,滑入了袖中。

“恩?”堯華垂頭間只覺光華一閃,不覺擡起頭來,但見芷際身前蕩開了一點更為明亮的白芒,不過指尖大小一點,卻照得周圍數丈方圓。

而芷際身邊的墻壁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不過與人兩肩齊寬的缺口。

“楞著作甚。”芷際見堯華快要收不回去的下巴,皺了皺眉,淡淡說道。

“艾瑪……終於!”堯華半屈的雙腿頓時彈簧一般挺得筆直,欣然往那缺口走去。

芷際搖了搖頭,也便跟在堯華身後,穿過了墻壁。

……

……

“我的天啊……”方穿過去,便聽得堯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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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景天

秉著指尖明火,終於找到了最後一道入口,已然不過一人兩肩齊寬,然而芷際在後面尚未穿過來,便聽聞堯華一聲驚呼。

“恩?”芷際聞言皺了皺眉,緩緩上前,與堯華並肩而立,這才明白堯華為何驚呼。

眼前頓時沒了甬道沒有了石墻,眼前豁然開朗,偌大一片空間裏,只有一道一道的臺階。那臺階呈圓弧狀,一眼望去竟然看不清方圓幾何。

“這……這算什麽?”堯華見狀一楞,“看起來,完全不像出口的樣子啊……”

芷際卻是默默走進那臺階,微微舉起雙手,然而那點微弱白芒所能照見,不過區區十級,在網上,依然隱沒在黑暗之中。

芷際垂下頭,借著指尖白芒靜靜俯瞰著身前的臺階,看來時日久遠,臺階上面落了厚厚一成積灰,少年輕輕擡手,一點一點拭去了臺階上的灰塵,觸之幹爽松軟,輕輕彈拂便輕易的抹去,看來這臺階上倒是幹爽,全然不似方才甬道中潮濕陰冷。

抹去積灰,底下的石階終於露出了原本的樣子,芷際一觸之下,指尖卻是輕輕一顫,而芷際眉頭亦是微微一皺。那石階晶瑩剔透,光滑如鏡,通體泛著淡淡墨色,以指尖觸之,寒冷如冰亦不知究竟是什麽石材。

芷際俯下身子,仔細察看著石階,那石階的溫度似是極低,絕非尋常陰涼可比,然而周圍的空氣卻一點也感覺不到這種溫差,便是芷際輕輕呵氣到石階上,也不見騰起白色霧氣,那冰冷仿佛被那石階緊緊封存在其內,一絲也不肯散出來。

少年祭司心中卻是愈發好奇,探手按在石階表面,輕輕摩挲著,眼簾半垂,仿佛全部心神都凝聚到了指尖,這般細致查看之下,那石階果然並非全完痕跡,簡直可以用滿布瘡痍來形容,芷際之間探尋處,隱隱察覺到一絲一絲的細微凹痕來,極淺極細,仿佛只用繡花針那纖細的針尖輕輕劃過而已。

芷際皺著的眉梢緩緩仿佛濃墨入水,緩緩化開,只是那墨色陰影,卻漸漸布滿了一張清秀之中猶帶些青澀的臉。

沈默了片刻,少年忽然想到什麽,驀地一翻手掌,一點白芒如同一滴春雨一般,落到主人掌心,隨即少年反掌下扣,按到了石階上,瞬時掌心光芒大盛,那光芒緊貼在手掌與石階之間,此刻光芒閃耀處,輝煌如日,竟然將那剔透石階下照出一片光明來。

那石階之下居然似有著偌大空間,此刻為何光華照耀,隱隱見到光華湧動,翻騰波蕩,輝煌如海。

剔透晶石之下,此刻光華湧溢,騰騰如雲海初升,時而又見波瀾壯闊,翻江倒海之勢,石階之下仿佛另有一片廣闊天海,芷際凝神間,不由為之奪神,仿佛那雲海翻湧而來,自己飄然其間,乘禦九天。

迷蒙之間,芷際感受到手掌中間一點點灼熱發燙,正是自己掌心哪一點白芒所在,與那升騰不息的雲海相比,簡直不過滄海一栗,芷際只覺得那掌心一點愈發燒灼起來,不覺將手掌往前伸去,那層層翻湧的雲海,似乎為這一點星芒所感,如有烈風卷過,向著自己飛過來。

只在一瞬間,芷際忽然覺得心頭一顫,仿佛周遭的空間皆往身上坍縮而來,身體都要被壓成了碎片,呼吸也為之停滯,腦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這種感覺不過數秒,正在芷際感到空白無際,仿佛三魂七魄也在一瞬間從體內抽離的剎那,那種巨大的壓迫感驀然消失,宛如潮汐退去,芷際仿佛被人掐著脖子提起來又忽然放下,只覺得身體往下微微一掉,又堪堪停住,一時只顧連連喘著粗氣,醒過神來,卻覺得腳下無物,空空如也,睜眼環顧,不由深吸了一口長氣。

無邊茫茫的天穹,周遭是波瀾如海的光明,渺渺如雲,自己身在其間,自在無待,竟是禦風而行,雲海之中,時而見滄波浩渺,如潮汐起落,一眼望去,絲毫不見盡頭,波瀾壯闊之景,不覺讓人嘆為觀止。

周身飄飄蕩蕩,身若無垢之雲,漸漸迎面有風吹來,原本平靜了的掌心又開始灼痛,芷際擡手,想要看看掌心有何異樣,然而方才翻開手掌,掌心哪一點白芒便忽然光芒暴漲,耀得芷際不由閉上了眼,又反掌過去,將手背對著自己,待眼前的暈眩感漸漸淡去,芷際睜開眼,卻見手掌之中哪一點白芒依然在不斷的明暗閃爍。

芷際心中詫異,正思索間,卻忽然感到遠方的天邊,似乎同樣有一點,如同自己掌心那點白芒一樣,一閃一閃,只不過似乎太過遙遠,看不如這般真切罷了。

這一遠一近,光芒閃動,芷際留心暗暗細數,竟然完全一致,就像是遙遙呼應一般。

芷際心有所感,只覺那撲面而來的風愈加迅疾了。

不,這不是風,而是我在往前行。芷際心中暗暗道。然而那遠處的光芒,卻似在天之盡頭,遙不可及。

那裏,有什麽……在召喚著自己……

那光芒越盛,這種感覺便越發強烈,隨著芷際心念催動,行的愈發快了,那風扯的衣袖烈烈作響,割面生疼。

那虛無之境中,芷際似乎漸漸有所異感,對那從未經歷過的禦風而行,似乎也略微掌握了法門,右手高舉在前掌心一點光芒曜日,左手負在身後,飄飄然若仙人神姿,而速度愈發的急了。

在那雲海之中,時間混沌一片,芷際已不知行了多久,只是那遠處的光芒,從一個小點漸漸如一粒芝麻,一粒米粒,而今依然有了桃核般大小。少年心中別無掛礙,一心只在那白芒之中,隨著漸漸臨近,那白芒之中,也隱隱現出一點輪廓來,然而渺渺茫茫,看不真切,終究不知何物。

然而芷際卻已經感覺得到,那光明的另一邊,一定有什麽東西。

也許是個和自己一樣舉著光明的人?

又或者是一座燈塔?

再或者……那根本只是一團斑駁而不純粹的光?

芷際按下心中所想,而速度只有比方才更急,更快。

然而剎那之間,變故陡升,迎面而來的風裏,似乎有什麽東西順勢砸來,打落在臉上有些生疼,而後又輕輕滑落。

水滴?

不。

是雨。

暴風驟雨。

芷際擡眼望天,發現天頂驟然間籠罩成一片昏暗,無數閃電仿佛九天降怒,仿佛將那天穹撕裂剩下的可怖裂痕,轟然砸落,芷際耳邊一片轟鳴,眼看離那光芒越來越近,卻突然卷入了一場風暴之中。

這風暴來得悄然無聲,頃刻間天地變色,電閃雷鳴,雨滴落如箭矢,鋪天蓋地,劈頭蓋臉,密密麻麻,大如黃豆,逼得芷際眼都睜不開。

芷際胡亂抹去臉上水漬,再望一眼,遠處那光明早已漸漸暗淡,此刻看來,已經越來越遠了。

這無端由的一陣風雨,打亂了少年祭司一腔期待,芷際心中不由升起一股無名怒火來,那猶閃爍著光明的右手怒指蒼天,大喝一聲,仿佛要將那天地喝破。

然而指尖哪一點光明何其渺渺,在那天地間浩大威勢面前,螻蟻一般,無力掙紮。

方才一片光明之海,此刻仿佛化作了墨池,風暴卷襲,頃刻間已然淹沒到了腰際,一陣一陣的黑浪滔天,一道一道的霹靂雷霆,映得少年面上陣陣蒼白,毫無血色。

芷際一雙秀目此刻怒氣沖沖的瞪著天頂,四肢如浸水冰涼,心中卻無端生出一團烈焰,騰騰燃燒,生生不滅。

那一瞬間,時間變得極緩,一切仿佛永恒。

無論那天地偌大威勢,還是自己心中一團明火,皆仿佛亙古如斯,而有一剎那,甚至那火焰也不在自己體內,而是天地初開,便在這無盡黑水暴雨颶風之中,騰騰不息的燃燒著。

那一瞬間感到自己如此陌生,仿佛自己無端闖入了這一切,自己,才是一個驚擾一切的闖入者。

少年祭司默默的仰起頭來,盯著那風雲變幻的天穹之頂。

隱隱之間,似乎回應著少年的註視,天定仿佛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蒼穹如同一張巨大的黑幕,緩緩往那中心坍縮,然後被吞噬。

而那吞噬一切的漩渦中心,濃濃的黑暗,便是最明亮的閃電,也不能照亮分毫。

那個風暴的中心,那濃稠的黑暗,正在隱隱的波動。

不……

是沸騰。

那黑暗之中,仿佛有什麽東西,正要沖破而出!

……

啪嗒、啪嗒。

似乎有什麽東西落到臉上,濃稠滑膩,不是方才的雨水,因為那滴落的液體,熾烈滾燙。

少年探手輕輕擦拭,猛然一道閃電砸落,借著天地間剎那光明,芷際看到自己手上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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